中秋临近,商家里各式各样、琳琅满目的月饼陈列在货架上,令人看花了眼。我自小爱吃甜食,当然对美味的月饼更是情有独钟,去年和以往中秋节我家二人总要吃掉二三盒月饼,有时还把月饼充当早餐,大快朵颐。可惜今年我没这个口福了,因为被查出高血糖,从此以后只能与甜食和月饼绝缘。
说起月饼,立即使我想起几十年前一只月饼的味道。
那是1961年或是1962年的事了,春节后的一天,我的一位表哥来上海出差,他那时大学毕业被分配去了贵州凯里军工厂,这次顺便来看望他的姑妈即我的母亲。中午母亲留他在家吃午饭,还特意煮了少量干饭,这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,请人“吃饭”不吃干饭吃什么?但在那个年代,我们国家内忧外扰,又逢天灾人祸,吃顿大米干饭算是“奢侈”,过年过节或给客人吃的,而我们吃的是薄薄的稀饭而且限量,那天也是。
午饭后,母亲要去上班,不得不提前向表哥告别,并嘱我和二弟送他到天潼路上的电车站(那时天潼路还行驶着有轨电车)。
去车站经过福建北路一家副食品店时,也许是知道我们刚才在家稀饭没吃饱,表哥嘱我和二弟停下来等一下,他走进店里,看了标明的价格,稍有犹豫后掏钱买了二只“高级饼”(即月饼),出来递给我和弟弟每人一个。那时买糕点除了需粮票外还要糕点票,只有“高级”的才可免票,正常 价格的最好月饼只不过二三角人民币,而被冠以“高级”后就要三元(其实就是同一种品种)。那时我父母都还算“高薪”(虽然父亲工资被降三级但仍有近八十元,母亲那时是小学校长,工资也有八十多元,而那时普通工人职员的工资只有二三十元),但因要负担全家七口人的生活,日子过得仍是紧巴巴的,在我印象中,那时父母从没给我们每人吃过一个整月饼,往往只是全家七口人分食二三个月饼,不解谗,更谈不上去买什么“高级”饼了。那时表哥大学毕业才参加工作,工资大概也只有四五十元罢了(贵州的工资还不知是否有此数),二个“高级月饼”占了他工资的八分之一!可是那时我才十一二岁不懂事,稍作“假意”“客气”后就收下了。
待表哥上车走后,我和二弟就迫不及待地三口二口消灭了各自手中的“高级饼”。
这几十年来,我吃过不少苦,也尝过许多精美糕点和美味佳肴,很快就谈忘了,实在想不起它们是什么味道,但唯有那只月饼的余味似仍留在我的口中,谈谈的,甜甜的,香香的,也许一辈子也难以忘记那醉人的美味。
和月饼一起留在我记忆中的还有那个身穿飞行皮夹克、高大俊朗的青年男子,我那只见过一次面的表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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